北海巨妖-

尝试破开冰层与人间共呼吸/图文双渣养成与自嗨用

练习 想写一个关于姑获鸟的故事

这是一条破旧的石头小道,不难走,虽然满目昏惨惨,路边却有火照微微的辟开黑暗。那是殷红成片的花,它们在这开着,失去了时间的流动,亘古不曾停歇。
“等了你好多年,怎么样,这次要给我讲一个怎样的故事呢”雪发青衣的女子悬坐在半空中,摇曳着一身的淡蓝光晕。
“我是来找人的。”蔓延无尽的黑暗之中,走出一位带着笠帽的女子。
“哦?”青衣女子浅笑,饶有兴致的望向来人。
红衣。身后负着一把红伞,笠帽压的很低。再被荧荧光亮所触及,可以发现她的衣裙是被沥沥的鲜血所染红,一些地方凝固成黑色,而帽檐,伞脊,衣角附着将滴未滴的血珠,在这个幽暗失去了时间的地方踟蹰着。
“姑获留人间道,千年出一剑,一剑斩千人。刚才瞧见来路上众多亡魂如过市般挤挤攘攘,还有许多个被直接挤下了黄泉,怕是跌入恶鬼道难再超生。”青衣打开掌心,冒出了蓝盈盈的磷火,她盯着看,仿佛自呓“血洗洛邑都过去千年了,经过这条道路的众生还是不够熄灭我这百来盏灯。这回的故事要是不够有趣,我可不放你走。”
“那恐怕要叫你失望了。”女子微扬露出下颌,那是怎样精致的下巴与唇角,朱唇轻启,语气偏是故作冷硬。
“唉”青衣女子敛去笑。她接着说,“在这鬼门关外等候着,能言的亡灵自是不少,可是这么多年来,能盼着再见的,只有你,姑获”
“妖之所生,便是因为负有执念,无论是不是自己所加诸的,”姑获的语气还是缓和下来,同样叹气。“自知无论这执念是对是错,都摆脱不了受它的摆布,为它存亡,忍受长久的孤独。”
“可你又来寻人了,可见,你仍旧没有放弃打破这一切。”
“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
“这可真叫妖界众生艳羡呢。”依旧灯影摇曳,周围次第亮起了千万盏幽蓝的灯火。
“阿灯,凭你想困我在此地?”姑获的声音又变得冷生生。
“若可与你打斗一番,虽困不住你,百来年的时光也可藉此打发了呢。”
“......我可要生气了,往后再不来看你。”姑获最后抑制住了拔剑的念头,把握住伞的手缓缓垂下。
青衣女子笑了,语带苍凉。“好啦,我不拉扯着你。我见过你要找的人类男子。你给我讲讲这些年的故事,做为交换,我把他的来生道告诉你。”

在这亡者的世界,通往冥府的狭窄道路上,红色的花瓣悄悄委和为骨朵,一位戴笠帽,浑身是血的女子轻轻扬起下颌,望向黄泉,声音仿佛从悠邈的过去传来。雪发青衣青杖青灯的绝美女子也望向黄泉上。虚空之中千万蓝色灯火之壮阔,真就像地面上那万家灯火。
怎么能不想到那座最富人间烟火气的雄城。长安。

 一

 长安入秋早,气候时而萧条,在一些人眼里也是肃杀的。但城中居民依然早起的早起,摆摊,赶市,逛楼子。茶楼饭馆坐满闲唠的人,陋巷里也传出唱曲儿拉琴声。一些个翩翩公子便就立秋意争先吟诗作对。一些个美妇人倚栏低眉或远望。
 
一辆马车由长安匆匆向南,马与马夫显然都疲惫不堪。马车在行驶途中也不住嘎吱作响,偶尔夹杂几声闷闷的脆裂声,车中的人额角直冒汗。
马车雕饰华贵,帘子也是上好的锦缎。可却好像被富贵人家随意丢弃了的玩物,残破肮脏。车板上钉着几十支羽箭,车顶几乎被火油烧穿。车轱辘上好像沾着血糊糊的东西,混着枯草和泥。
“老黄,再快些个,等到了襄州,自会有人会来接救本王。一直往南进了江南道上,宫里那位也怕是没精力连番遣人追杀了。”
“是,殿下。”马夫干涸嘴唇勉强动了动。
“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,那个女人果真是蛇蝎。”刚才的声音在车厢里幽幽响起。似咬牙切齿。
“如今我们落到这番田地,当初不如听命外放去巴州...”一个女子虚弱道。
“听个痴呆!你是不了解那个女人,我若是乖乖去了巴蜀,最好不过被囚禁一生,而最有可能的,是被秘密处死!你可知追杀我们的是谁?”男人努力压抑暴躁的声音。
“是,是哪位有名儿的刺客吗?”
“是丘神勣将军。”
“啊——这,这可,怎么是好”
“所以说,那个女人真该死。”
“是,是该死。可是臣妾如今有了身孕,怕是一路上会拖累殿下。”
“哎,爱妃什么话,本王必然会保你们母子平安。”
车中女子释怀的笑了笑。
“等到了江南道,你可就是寡人的皇妃了,你我举案齐眉,共享人间荣华富贵,岂不快哉——”
“殿下,你又胡乱言语了。”
“别不信,大唐的命脉,现在可是在我李贤手中呵。”
“哎,哎——”
马车在暮色里消失。
 
婴儿啼哭了几个日夜,女子用自己仅有的几件衣裳包裹着他。这条道上已经铺满红叶了,车轱辘歪歪斜斜,留下两道深辙子。
“沅湘流不尽,屈子怨何深!日暮秋风起,萧萧枫树林。”一位面容清俊的男子,声音却极为沙哑低沉。
 随即他深深皱起眉。“房妃,怎么回事,那孩子就哭个没完了。也不用逃什么命了,再听他哭我就要没命了。”
“一路上条件苦,加上备粮不多了,我没有奶水可喂他...”
“也只能喝米糠了,堵上他的嘴。”
“这,殿下.....”
秋风扬起的落叶,铺天盖地包围了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女子。女子的发簪丢了一半,半边发髻在风里拍打散乱。
夜里孩子又哭了。
女子慌张抱着孩子下车。出生不一般的男子跟下了车,眼里猩红,不发一言。

永淳二年,被幽禁数年废为庶人的太子李贤被定谋逆罪,外放巴蜀,李贤买通随员带着妻子房氏向江南道逃亡。先后遭生母武氏布下的暗杀不计其数。途中房氏得一子。名李守义。
临近汉水的时候携粮就吃光了。
马也不能再行。老黄牵马去河边饮水。
“爱妃一路抱着孩子想必劳累了,由我来抱一会,你先歇着。”
房氏讶异又惊喜,还是说,“没事儿,臣妾抱着他,不累。”
男子还是不熟练地从妻子手里抱过襁褓。
悄悄来到河边。
“啊——”女子的惊恐喊出声。手里的簪梳落在了地上,她瞪大眼睛,向后退。
“吾妻”男子努力缓和表情。
“爱妃,我们已经没有余粮了,带着他,我们连藏都藏不住。”
“你杀了我们的孩儿,你杀了我的孩儿——”
“你需明事理,只要我们逃到江南,要几个孩儿没有?”
女子摇着头,艰难后退。后背靠在了车厢上,她用尽全力拔出刺在车板上的一杆铁箭,防备地看着走来的男子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男子脸色阴沉下来,伸手想去握佩刀。
女子表情极痛苦,痛似分娩。
“你知我始终是爱你的。我们留一线生机,等逃过此难便可以坐享江山了”
话出口,他突然一僵。脊梁骨传来冰冷的触感。
是刀尖正顶着他的后背。

车夫老黄右手正握皇子佩刀。左手抱着一个湿漉漉的襁褓。
襁褓里的婴儿一直在咳嗽。车夫将向怀中他抱紧几分,右手立刻将刀架上皇子脖颈。“唐印在何处。”
“老黄,你”
“我不叫老黄”原本粗重老汉的声音竟变成清冷女声。
皇子太阳穴凸起,右手下意识摸向左胸口处。

“夫人,最后抱一抱你的孩儿吧,一会丘将军人马就会赶到,皇后旨意是杀他,您不会受累”
可怜的女子看着倒在一地血水里的夫君,嘴唇微微颤抖。直到老黄把襁褓递进她的怀里,她突然魔怔一般,紧紧抱住向后倒爬着,手在地上擦出血来。
“难道你要,带走,我的 孩儿?”
“如您所见。皇后娘娘不愿子嗣掌权,您不会受牵连,但他可是废太子的长子,怕是不会放过。”
“能否告诉我,你是谁,要我儿子做什么。”母亲在疼痛中恢复一丝冷静。
那个老黄极快地抱过襁褓。“孩子之前浸泡在水里,再不快些救治,就要发热病终身残疾了。”
下一秒,化作了白衣白裳如孤鸿般的影子,出现在天边。玲珑又大气。洒脱又萧瑟。

“我叫姑获,和你一样,是位母亲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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